人民热爱我们的苏维埃文学。但人民对我们、对苏联作家们的要求很高，常常不满意，有时简直对我们苏联作家的许多创作很不满。他们的不满在于，许多东西我们根本就没写出来。有一个古老的成语说：“说着容易做时难。”苏联人民推翻了这个成语。他们做起事情来迅雷不及掩耳，而说故事看来落在了后面。例如，文学的毛病是它滞后于各类艺术的发展。在人民教育事业中艺术显得十分重要。电影少是因为好的电影本子少；当代题材的戏剧少是因为好的剧本缺；看不到苏联歌剧、芭蕾，也是因为没有合适的脚本。现在艺术散文的情况好一些。由此可见，我国作家敢于从事国际生活题材的创作……我们也出版了一些描写我们工人、工程师生活、描写苏联工业的书，但人人皆知，这一题材的文学创作很长时间不景气。最近几年问世的作品我能列举的少得可怜：只有戈尔巴托夫的《顿巴斯》、拉普捷夫的《道路已打通》、柯切托夫的《茹尔宾一家》等。这些作者特别关注他笔下生活中的各方面知识。这都是些有益的书。

然而，这些长篇小说的主要缺点是什么呢？这些书都充斥着专业技术内容、专业技术术语，在许多地方，技术问题把活生生的人物性格描写也排挤掉了。作品中最倒霉的要数我们的经营领导。〔笑声。〕除了个别例外，我们党的领导满嘴讲的都是尽人皆知的套话，他们毫无个性活力可言。篇篇小说都堆砌着许多人物，爱情在我们的小说里基本上是可有可无。我们完全可以设想，作者自己在生活中从来没有恋爱过。〔笑声。）那些常常需要以严肃态度表述的真实困难，在书中却又看不见。这些困难必须要由苏联人民去克服。

我们长篇小说的主要缺点是丧失了硕大无朋的真正的双翼，它能使人们屏息静气地飞翔，正如果戈理所说的那样，“将看得见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我想说，我们作家现在必须要有宽阔无比的视野，不要在乎有时最多只能局部地反映出把我国建设成共产主义国家的国家观点。

电影艺术部，以致于艺术事业委员会都应该是影幕和舞台的主人，但是，这些部门的领导不清楚自己在对电影剧本作者、剧作家进行思想、艺术教育时的职能。他们对这项工作的态度是官僚主义的、本位主义的。当契诃夫和高尔基以及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涅米罗维奇一丹钦科紧密合作时，既没有作家协会，也没什么艺术委员会，可事业发展得也不坏。〔掌声、笑声。〕在戏剧剧本和电影剧本创作中，需要的是更多的简洁；需要剧院和作家、电影导演和电影编剧之间更多的协作。以上列举的机构应该是他们的助手和领导，这样办事就顺当了。

然而，这却不能减轻作家协会在戏剧剧本、电影剧本方面创作薄弱的莫大罪名。我们的整个出版界也同样如此。作家协会错过了及时打击“无冲突论”的机会。这一理论错在否定能真实反映我国发展进程中矛盾冲突的可能J陛。它妨碍了我们去揭露我们事业中内部敌人的真面目，它还妨碍了我们和存在于人们意识形态中的资本主义残余思想作斗争。

苏联作家所具有的创作自由是世界上任何人所没有的。在批评我国文学缺点的同时，我们不应忘记它在人类艺术发展中的主导作用。共产党光明的大旗呵护着苏联文学家以及全体苏联人的劳动。我们，作家们将永远忠于这面大旗，并将孜孜不倦地为我们党的伟大任务而劳动不息。

译自《法捷耶夫全集》杨伟民译 红帆校

作者简介：亚历山大•法捷耶夫1901一1956

前苏联作家。曾任苏联作家协会书记、苏共中央委员。因创作长篇小说《青年近卫军》而著称。法捷耶夫当时是苏联作协的领导，擅长于演讲，且有一定影响，在这篇创作座谈会上的演说中，他恰如其分地批评了文学创作中的种种缺点及电影艺术部、艺术事业委员会存在的诸多问题。这类批评性演讲能赢得台下不时发出掌声、笑声，足见演讲者的水平不凡。当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文艺创作缺少个性化描写时，风趣地说：“作品中最倒霉的要数我们这些经营领导，"因为他们满嘴讲的都是套话；当他毫不掩饰地批评小说中爱情描写“基本上是可有可无”时，戏谑地嘲讽道：“作者在生活中从来没有恋爱过。”他的演讲给人一种很善意的感觉。他一方面毫不含糊地亮出了自己的观点，另一方面又尽可能运用含蓄、幽默的表达方式，使听众的感情在特定的情境中跌宕起伏、毫无拘束感，最后心悦诚服地接受了他的全部观点。